军训的徒步是一种考验,教官们换下了训练的迷彩,穿上了能露出自然结实臂膀的短袖,热情四溢的跟新生们宣传着徒步的好处。

    “我们在军校训练量是这个好几倍,还是限时和负重的,你们走路的时候看着脚下,等会崴了,没人背你们,爬也自己爬回来,”路教官在队伍的一边踱着步苦口婆心地说,“这次徒步是要上山的,怕同学们出什么状况,学校允许你们带手机参加训练,不要一边看手机一边走路,跟丢了,我不负责的。”

    周柯的心里不是没有小九九的,她都设计好如何打造一个弱女子的形象了,就算路教官这样说了,可他肯定也只是嘴上这样一说而已啊,哪真的会丢下同学们不管呢。

    但一开始在驶向徒步地点的车上周柯就了和路教官搭话的契机,他跟其他同学聊起了王者,这是周柯没有想到的,对于玩音游和休闲小游戏的周柯来说“排位”“辅助”那真的只有字面上的意思而已了。路教官是军校大三的学生,跟他们差不了几岁,趣味自然也和他们差不多。他讲起交手机的事情,说他的同学有的交了一部模型手机,真的手机自己藏着,这都算好的,有的被没收一部,自己就又买了一部。藏手机的地方也是花样百出,花盆里、水管后面、床垫和隔板之间的空隙里……还有人藏着藏着就忘记自己把手机放在哪里了。

    周柯记得初中军训结束后返校的大巴车上,她和同座的同学说着话的同时,精神游离到了后座黄宇身上,她用手肘撑着椅背把半个身子都转到后面去了,

    “你们讲什么呢?”她问。

    “文艺演出那天主持的人你认识吗?”坐在黄宇一旁的同学接下了话。

    周柯努力回想,也没有关于主持人的印象。大巴车一个下坡,她没扶稳,差点撞到前排去。

    后排的对话还在继续,“你说哪一个啊,不是有四个主持人吗?”

    周柯一屁股坐到椅子上,定了定心神,想转回去继续刚刚的话题。不料被黄宇凶巴巴地吼了“你能不能转回去啊!”周柯讪讪地黏回位子上,越想越委屈,被人吼了,自己做错了什么吗。

    黄宇是周柯上初中第二个认识的人,长得很灵动,在班级外按身高排队分配座位的时候,周柯就注意到他了,周柯后来对他的评价是像一只脱了毛的猴子。从上往下看他时,他的眼神却是楚楚可怜的,两颗圆轱辘嵌在双眼皮的褶皱下面。黄宇不是典型的帅哥脸,直到很多年后张开了,也没有那种一下就在人群中被识别出来的外貌,但有种书卷气和活泼混杂的气质,静时一个样动时一个样。

    说话期间大家已经达到山脚下了,可这哪算什么山啊,地理意义上顶多是丘陵罢了,垂直不过两三百米。可是山前一段路是一个巨大的斜坡,少说也有四十五度左右,还没走多久,几个女生就落在了队伍后面。路教官跑到队伍最后,像赶鸭子一样把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往前赶,但在周柯看来这就是一种照顾,周柯想她这次又失算了。

    周柯体能不差,甚至在同学中间,中等偏上,虽然腿不长但是步频快,怎么减慢速度还是在队伍中间。她想好不容易拿到手机,总不能错过这次给路教官拍照的机会吧。

    之前有同学在训练场边偷拍教官被抓住了,路教官板着脸和同学们说,就算拍了教官们的照片也不可以传到网络上去,这样可能会对教官以后的仕途有影响,当然最好就是不要拍照。大家都很理解,表示拍照只是自己用作纪念而已,绝对不会传到网上,让它们躺在相册里积灰吧。

    路教官对拍照的行为相当于是默许了,但并不表示他的支持。

    当周柯拿着镜头寻找路教官的时候,她看到路教官正哼着小调,低头提着石阶上的松果。她正在寻找合适的角度时,路教官抬头说,“哎呀,又拍又拍,有啥好拍的嘛。”说完又低下头去找散在地上的松果,好像也没有走开的打算。

    距离结束的日子越来越近的时候,周柯的室友晚上从门口接来本黑色的创意相册,是团里一个女生准备的,希望大家把感谢教官的话留言在本子上。

    “会画画的同学也可以搞点创意在上面。”周柯的室友高一旻给刚回来其他室友传话。

    “谁先写?要不你先吧,我还没想好写些什么呢。”周柯说。

    “这本本子蛮厚的,他们说给每个宿舍留了两面,我觉得也写不到这么多。那行,我先写,剩下空的地方你负责填满喽。”

    “我能不能把自己的QQ号留下啊?他会不会觉得很变态啊,像个私生饭一样。”周柯问。

    “我看看啊,”高一旻说着往本子前面写好的部分翻了翻,“还真的有不少妹妹留微信号呢,我觉得你可以试试,路教官不是对你印象挺深的吗,说不定会来加你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