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进入职业联赛的第一年,如果能成为球队总冠军路上的见证者,那对我来说将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。”总决赛第五场开战的前一天,球队的官方摄像团队来到球馆拍摄纪录片的采访素材。一众主力队员先完成了采访录制之后,终于轮到了宋孟柏。作为球队总决赛之路上客观而忠诚的一份记录,这样的采访难得而珍贵。

    前几日被运至北州篮球馆并暂存起来的总决赛冠军奖杯,此刻也被抬了出来,立在球馆的主席台上,外面套着个透明壳子,准备参与一会儿的夺冠颁奖预演。

    录制完采访的队员都会忍不住绕一圈远路到主席台前看一眼奖杯,虽然摸是不可能摸到的,但多瞄上一眼,似乎也会得到心理暗示般的,觉察离它更近了一些。那冠军奖杯是邀请美院大佬专门设计的,全玉材质更是价值不菲,这回光是运输奖杯,联赛主办方就投进去了不小的保费。而此刻,别看它好似“孤零零”地立在台上,可不远处就有数个面无表情的黑衣人保镖一直紧盯着,以防出现意外。

    齐冬自然不会错过近距离观察此等宝贝的机会,虽然这并不是他第一次看到它,可每次再看到还是会惊叹——那不仅是人民币意义上的贵。圆润的玉质配上大气的造型,这样的贵气实在迷人眼。

    这日上午采访结束后,下午和第二天的训练双方球队都没有再对外开放了,齐冬去做调试准备也只能找没人的空闲时间见缝插针。

    最终的大战一触即发,赛前的气氛也比前几场要更激烈了许多。千呼万唤,时间终于定格到了XBA总决赛第五场比赛的日子。

    齐冬提前几个小时去了篮球馆的休息室做准备,又跟同事确认了一下假使今晚主队夺冠后的颁奖流程,第六感告诉他今天的运气大概不错。七点钟,距离比赛开始还有半个小时,齐冬特意去外场又转了一圈,感受着球迷们顶级的热情。十多年前,他也是这些观众中的一员,是北州雄狮的死忠粉丝,也体验过这样一堆朋友一起看球呐喊欢呼的快乐,而也是这样的爱一直支撑着他走到了今天。

    双方球员提前十五分钟入场开始做着赛前最后的热身,齐冬也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,深吸一口气,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。他低头向球场望去,恍惚间这好像就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比赛而已。

    但它注定是不普通的。第一节刚开始火药味就极浓,伴随着接连的几个犯规,以及高强度的防守和肢体接触。第一节快要结束时,东南麒麟的后卫耿焱在防守时被赵恒宇无意撞倒,之后半天也没爬起来,现场观众一片嘘声认为他是在表演假摔,大喊着拱火。东南麒麟的队员们一看这架势火气也上来了,中锋李明明是位典型的做事不过脑的急脾气,直接冲上来推了赵恒宇一把,两边差距明显的体型让赵恒宇直接一个踉跄,还好运动员的平衡天赋让他没有摔倒,但也还是崴了一下。

    这样的动作自然给本就处在危险边缘的气氛更浇上了热油,现场观众怒气更盛喊得更响,那一波波音浪仿佛是对客队的远程攻击。北州雄狮的队员们也见不得自家队友在主场被人欺负,没一会儿就冲上去好几个人围住了李明明。钱旭也冲了上去,但有些出乎意料的,他不是参与围攻而是上去劝架拦人的,可在球迷以往的固有印象中,他是出了名的急脾气。

    裁判也及时赶了过去,但现场和前几场不太一样,这回双方参与人数实在不少,那几位可怜裁判也拉不住这群高壮男人,还好后来钱旭和胡青各拉住了自己一边的队友,才没有让摩擦升级成为无法挽回的肢体冲突。就见钱旭靠近李明明说了几句,转头李明明就向赵恒宇鞠躬道了歉。后者得了道歉后转向自家球迷看台,抬手示意大家冷静不要再喊,很快,他们也都听话地安静了下来。

    而“劝架成功”的裁判们走向技术席边,倒也没闲着,他们反复翻看着刚才那几分钟冲突经过的录像,准备来个秋后算账。只可惜那录像前后看了几次,都只是淋漓尽致地体现出了一个混乱,各种人来来去去的,根本分不清是谁先动的手。最后只好各打五十大板,给双方录像中可查的伸了手的几位每人发一个犯规。而由此带来的直观反馈就是,第三节刚开始没几分钟,两队的犯规次数就都累积到了需要罚球的数量了——虽然赵勇被拍到在暂停讲解战术时反复对着队员们大喊要控制犯规,但很明显,在这样高强度的对抗之中,欲图降低犯规次数简直是天方夜谭,稍不留神就会在边界蹦迪。那并不是简简单单能受意志力支配,想控制就能控制住的。

    而这一高强度的比赛对双方的体力消耗无疑也都是巨大的,更别说出于保守的谨慎,教练们都是让主力在场上能多打一会儿是一会儿。只有他们短暂被换下去休息的几分钟才会换以次主力顶上,而新人们自然是根本也没有机会。第三节结束时,双方以65平的分数进入间歇。

    短暂的节间休息过后,关键性的第四节比赛开始。兴许是因为体力和巨大精神压力的关系,开始几分钟两方球员的表现都实在是有些辣眼,投篮频频砸筐而出不说,频繁的罚篮也只有可怜的命中率——那样的场景之下,连罚球时为客队倒喝彩干扰的球迷都没有了兴致,只好将更多精力转移到为主队的呐喊助威上了。

    第四节比赛时间过去一半,两队十分有默契地一起拉胯,手牵手都只得了十分。看台上的球迷先急了,场内球员的脾气也开始燥了起来。

    这场比赛的后半程实在称不上是好看,由于不断的犯规和罚球,将整个比赛切割成了断断续续的节奏。观众还没能好好欣赏就被噎住,上不去又下不来。而这样的犯规积累之下,很快东南麒麟和北州雄狮就各有一名主力队员满犯被罚下场,这便到了考验板凳深度的时候。赵勇不是没有为主力队员被罚下的情况做过准备,只是这样的时刻确实比他料想的要提前了太多,他赶忙叫了暂停,布置了新的战术。

    代替被罚下的小前锋石修竹上场的是姜恺,总决赛前几场里他的表现只能说是普通,但这次一上场,就有种眼前一亮的不同感觉——一个甩开防守队员的三步上篮实在是流畅又漂亮,引出了全场观众的尖叫和呐喊。这一球不仅让北州雄狮的领先优势扩大到了三分,更是直接盘活了队伍的进攻气势。

    在这之后,北州雄狮的胡青和赵恒宇都分别投中了一计中距离投篮,虽然东南麒麟那边也你来我往的回以了两个两分球,但就直观来看,场上北州雄狮队的气质立刻变得不一样了,敢打敢拼,信心满满。而一场比赛的胜负其实也就在这一两个关键球之间,那之后两队的命中率都有所提升,比赛也变得更加激烈。但北州雄狮明显还是要压对手一头,再加上主场观众优势,齐冬知道,胜利已近在咫尺。他的第六感越来越强,心跳得格外的快,可透过音响而出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。

    坐在主队休息区的宋孟柏也开始兴奋了起来,在这之前他始终是紧张的,双手微微发凉,可此刻体内忽然燃起了火,他拉着李庆阳一起站了起来,抬头看向篮筐上的计时器,那上面显示只余仅一分钟的比赛时间了,北州雄狮队还拥有两分优势。

    之后两轮次的进攻,两队都投中了两分球,剩余二十八秒的比赛时间,留给了双方理论上各一次的进攻时间。而不出所料,再拿到球权的北州雄狮就被东南麒麟用了造犯规的战术——姜恺刚拿到球就被造了犯规,这样的举动也在暂停间教练布置的战术之中。他运了两下球,而后走上了罚球线,深吸一口气。

    全场都安静了下来,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篮筐下的那一小片……第一罚,空心入篮。第二罚,球在篮筐边缘打转了几圈,眼见着就快滚落出去了,又忽的得了股内力,顺着筐内掉了下去。

    就那么一刻,屏息凝神后,全场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