靳琸忍着笑没说话。

    除夕夜,天完全黑下来之后街上就没什么人了,无人的大街却一点也不显冷清,暖融融的灯光从每家每户的窗口透出来。小区门口有对夫妻领着裹成红色棉球的小孩,手里提着礼盒,老人从小区里迎出来出来接晚归的小辈,一家人欢声笑语,是过年团聚的独有喜气。

    靳琸很应景地给娄延裹了条红围巾,两人不着急回家,在家附近的街口逛悠,这会儿在街上转转有种别样的味道。

    鞭炮的硝烟味儿一阵浓过一阵,时远时近的响声震得人脑袋发麻,两人说话必须贴着耳朵吼。

    “冷吗!”靳琸凑到娄延耳边问。

    “冷!”娄延冻得下巴颏都没知觉了,这样的除夕夜在寒冷的室外度过让他隐隐兴奋,“你抱着我!”

    “什么!”旁边路口有个大叔正带着自家小闺女在放小滴溜鞭,巨响盖过了娄延的声音,靳琸把耳朵又往他嘴边贴了贴,或许轻轻触上了,但这会儿太冷太闹,两人都不能确定。

    “我说!”娄延用手捂了个喇叭冲他耳朵吼道,“你!抱我!”

    “好!”靳琸很没意义地应了一声,回身抱住他。

    娄延感受着身上的力道渐渐收紧,天寒地冻的两人就这么杵在街口大路上,竟觉得有种在繁华浮世中找到温柔乡避难所的奇异感觉。

    这么互相搂着就很踏实,好像外界的一切都被隔绝开了,视野所及只有眼前这个人,带着冷气裹着寒风紧紧锢着他,像座岿然不动的灯塔。

    抱了大概有三分钟,娄延膝盖有点发麻,他用胳膊在靳琸后背上大幅度搓了几下,吼道,“回家!”

    到家后两人浑身都被冻透了,一进开着暖气的屋子从头激灵到脚。

    “别傻乐了,”靳琸抬手摸了摸娄延冻得通红的耳朵,却发现与自己手指尖温度无差,“去换家居服。”

    “啊?”娄延瞪大眼睛,“我在笑吗?”

    “从十五路最东头笑到现在。”靳琸捏了捏他的脸,“我看着脸都酸了。”

    娄延还在乐,“脸还真有点儿僵,我还以为是冻得。”

    “去换衣服。”靳琸把他推进卧室。

    再出来时客厅的电视已经打开了,春晚开场节目,五十六个方阵五十六种花里胡哨的衣服几乎要挤出屏幕外,色彩饱和度极高,一派欢腾喜庆。

    靳琸在厨房鼓捣简单的年夜饭,炊具叮叮咣咣响成一片,生鱼的腥气和芹菜清香混出特有的家常菜味。

    “啧。”娄延倚在厨房门边,感慨道,“真有年味儿。”

    “跟你爸妈过更有年味儿。”靳琸择着手里的水芹,“大过年的不回家在这陪我耗。”

    “我看你心里其实挺美。”娄延搓搓手,“明年吧,带你一起回去,我家过年不聚亲戚,各家过各家的,不闹人。”

    “挺好。”靳琸回头挑了挑眉,“我去算什么事儿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