虞淮站在牢里看着衙役们走进走出,走进时几人抬来青汉墨玉床,走出时恭恭敬敬朝她行礼。随后又有人走进,将西域进贡的繁复花样地垫扑于地,紫檀象纹翘头案置于垫上,黑漆描金靠背椅摆在案旁,又落了玫瑰宫灯添了祥瑞香炉……最后以牙雕三阳开泰图围屏遮住视线。

    大理寺卿拱了拱手道:“殿下瞧着可还满意?”

    虞淮:“……”

    知道的是她来大理寺受苦以自证清白,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将公主府搬来了大理寺。

    虞淮叹气道:“有劳大人。”

    大理寺卿忙客气两句,随后就要告退。虞淮走进这间已经看不出来是牢狱的牢房,传说无论是谁,只要进了大理寺命会去一半皮会垮三层。虞淮看着这环境,唏嘘时鼻尖还传来香炉里缥缈的芳香。

    眼见着大理寺卿要带着人离开,虞淮忙唤住他:“大人,这门还未落锁。”

    大理寺卿拱手正色道:“下官想着不落锁的话,殿下出入方便。若是殿下所需,下官这就让人落锁。”

    随即让人上了锁。

    做好这个,大理寺卿道:“下官告退。”

    虞淮看着堆聚在木栅栏上的铁索,心累道:“大人慢走。”

    这是大理寺最偏的牢房,周遭牢房里的囚犯也临时去了别处。四周寂静,虞淮便免不得担心起顾百里。

    昨夜她心悸而夜半惊坐起,几乎在这同时,伺候她的婕玉在门外急唤:“殿下不好了,顾大将遇刺了。”

    虞淮甚至来不及梳洗,抓起椸架上的外袍便往外去。

    只是到了将军府,却没能进去。

    虞淮素来懂事,被厉邵明目张胆拦于府外也没发气。只抓了从将军府出来的御医询问了顾百里伤势。

    御医只说了顾百里手臂被划出了一道,并没言明剑上淬毒的细节。虞淮便以为顾百里没什么大碍,想着人这会儿铁定忙着追查刺客,她十分有自知之明地回去了公主府。

    和顾百里成婚三年,顾百里一直是歇在自己的将军府的。

    虞淮虽然担忧,但进不去将军府大门也着实无能为力。因为她知道顾百里对自己的不喜,也不想多纠缠让顾百里更讨厌自己。她便在公主府替顾百里心焦,也派了人去查刺客,只是没想到有关刺客的蛛丝马迹没查到,反而等来了厉邵。

    大理寺卿走时,还特意留了灯。

    虞淮坐在椅上等人来,不多时就听见了脚步声。她抬眸便见婕玉抓着栅栏哭:“殿下这是何苦。”

    虞淮指着牢房里的一圈:“我苦在哪儿?”

    婕玉哭腔戛然而止,愣了愣憋出一句:“可……可这大理寺又哪是殿下待的地儿,奴婢替殿下委屈。”

    说到这,婕玉颇有些情难自禁的意味:“殿下与驸马若是良工琢就分外恩情便也罢了,可驸马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