卜然用力拧眉，他之前没想到霍少德在泰国受伤竟是因为江名仁，对于死后霍少德的出路一事，自己确实考虑得欠妥帖了。
“卜然，”霍少德打断了卜然的沉思：“你不用费心考虑之后的事情，我支持你，并且我还能说服江名仁不干预你的选择。只要你支付我一点点报酬。”
见卜然还在犹豫，他继续诱劝：“不然你想，江名仁是绝对做得出把你敲晕绑上手术台的事。”
“……你想要什么报酬？”卜然警惕地问。
霍少德看似不慌不乱，实际早已心跳如擂混乱如麻，如一个稍不留神会收到死刑判决的犯人，小心斟酌着开口：“我可以先问问，你为什么这么排斥和回避我吗？甚至有了孩子也不告诉我……在我还是邢以愆的时候，你会被我吸引，与我和平相处，换一个名字真的不行了吗？”
卜然心想这个老师出的题为什么总这么难，他脑细胞要烧光了，纠结地叹了口气：“因为，我好像没办法把你们揉成同一个人。”
“邢以愆，他永远是温柔的、绅士的、无害的。但你不是。你有足够的能力伤害我，并且已经实施过很多次，我也验证过仅凭自己没有反抗你的余地。”
“所以越是与你相处，我越觉得割裂，一开始是你们俩的割裂，你们像一个人的正面和背面，我无法同时看到。但是，渐渐地，我发现自己开始割裂，逻辑和情感永远难以自洽，永远都在吵架……”
霍少德低头，视线中出现了两人叠在一起的手。
它们的对比是那么鲜明。
他的手筋骨有力、指节分明，蕴含着千钧的力道，可以随时随地爆发起任何攻击，只要它的主人有这个想法；而大病过后，卜然的手愈发纤长干净，指尖圆润，很容易让人联想起诸如钢琴家一类的职业，整个手掌很容易就被他的覆盖住了。
事实上他也这样做过。这双手曾无数次镇压卜然的反抗，掐过卜然的手腕、腰肢、屁股、大腿和脚踝，凌虐蹂躏过卜然柔软温热的身体深处，蛮横地打上过永恒的烙印。
有过如此“前科”，妄想证明这双手无害早就是不可能的了。
“可是最后几个月，你不想放肆地活一次吗？”
“你难道想永远活在对我的恐惧与抗拒之中，带着这种情绪死去？”
卜然不置可否地眨眨眼。
霍少德继续循循善诱：“把可以我当成邢以愆，或者当成霍少德，都好，不要再纠结，甚至什么都不用想，只跟随感觉走，试着与我再次相处。”
“我有把握说服江名仁不干涉你的手术。”
“你还可以好好利用我，我这么喜欢你，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。”
卜然疑惑开口：“你到底想要什么？”
霍少德不动声色地做了个深呼吸：“我想和你做真正的情侣。”立刻补充道：“这相对于我需要承担的风险，并不算多。”
“哪怕，你就当可怜我，给我多留一些念想，行不行？”
卜然沉思很久，才问：“你想做多久情侣？”他需要一个期限，在肉体变形疼痛到不能忍受之前，他要悄无声息地消失。
霍少德：“三个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