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永新难得有看不透一个人的时候。

    若非晚上这顿饭重要,怕管奕深情绪不佳出差池,他决计要好好收收这小情人的脾气。

    脑袋里这么想,不过瞬息,面上那点不耐就如潮水般退得一干二净。

    管奕深正兀自消沉着,头顶便响起一道柔暖的声音:“怎么了?是不是刚才她说了什么,让你不高兴?”

    巴巴地抬眼望了一下,暗自腹诽,旁人哪儿能影响到我,也就唯独你有这个本事。

    没听见回话,那双清润的眸子微微敛起,疑惑更甚。

    说来也奇怪。

    百分之九十的时间,方永新的敏锐和细心远超常人,这种销售行业的必备素养,用在情爱方面,尤其能俘获人心。

    但总有那么一两个不起眼的节点,隐隐透露出,他对于接收和处理外界较为细腻的情绪这方面,同样和常人有所区别。

    管奕深尚且抓不住那种区别到底意味着什么,但直觉告诉他,他和方永新之间横亘着的那层捅不穿的薄膜,多多少少与此相关。

    作为销售,服务客户时,发现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能力是必不可少的。

    见管奕深不吭声,方永新便照着自己的思路解释道——

    “邱氏现在拉帮结派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,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,有她帮衬,等你进了公司,邱学远也不敢拿你怎么样。”

    “当着她的面,我表现得和你越亲密,她越对你上心。”

    指尖笼上一层温柔力道,绵绵密密地包裹其中,管奕深抬眼,心情有些说不出的复杂:“这么替我着想?”

    “那当然,谁让你是唯一一个知道我最多秘密,还和我站在同一阵营的人呢。”

    早上的话被原封不动地返还回来,此刻由对方口中说出,竟带着难以言喻的杀伤力。

    心跳瞬间拨乱,异样的情绪还没来得及回溯,手便被托起,轻轻一吻落在掌心。

    好像羽毛柔而快地扫过,指尖一颤,下意识就要抽离,却被对方发力握住,另一只手飞快绕过脖颈,倾身,蜻蜓点水覆上他的唇。

    尽管一触即分,但是在客厅这样一个随时可能有人路过的地方,如此大胆且不符合方永新往常作风的举动,还是把管奕深惊得呼吸一滞。

    唇舌微张说不出话,那点颓丧却不受控地急速消弭。

    方永新太知道该怎么左右他的情绪了。

    “你不怕吗?”

    半晌,只问出这么一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