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顾钲那家伙，还真没怎么变啊。”梅前趴栏杆上，拧着眉头，不经意地说道，“从高中开始就一个样，我都记得这人有多浑……”
陆允问：“你们读一所高中？”
“是啊，那是阿煦后妈带来的儿子。少爷脾气大得呀，尤其刚来那几年，把阿煦家里惹得一团糟……到现在还没消停。”梅前刚说完，下意识便捂了嘴，“对、对不起，我又多嘴了！”
陆允淡道：“我不会和别人说的。”
梅前见左右没人，陆允又是靠谱的，便很直白地道：“陆老师，你别看他们心平气和地站着聊天。其实阿煦和那姐弟俩……特不对付，两边矛盾一直没断过。”
陆允没吭声，梅前便继续道：“是碍于阿煦父亲的关系，这些年都在谈些表面生意……大概也是各取所需吧。”
尽管很早之前便对颜煦复杂的家世背景有所耳闻，但当活生生的人物摆在面前的时候，陆允的心情还是有些难以言喻的异样。
颜桑桑的母亲是颜煦名副其实的后妈。那是个精打细算的聪明女人，她和颜煦父亲分分合合闹了几十年，却因着双方利益始终没断干净。
而她宠坏了的那对姐弟更是张扬跋扈，打小到哪儿都横着走路，从没尝过向人低头的滋味。尤其那混世魔王顾钲，在家和颜煦互看不顺眼，两个人便互相撕咬，上学又和附近的地痞流氓闹成一片，打架斗殴泡妹子的烂事儿没少干，至今还和他的狐朋狗友们四处挑事，好像不作死的人生就不能算完整。
——说起来也非常可笑。其实顾钲并不是颜家的儿子，和颜煦也谈不上血缘关系，却仗着他母亲家里的威风，混在两家人中间作威作福。
关于这一点，还是梅前嘴漏不小心说的。
后来他嘴漏说太多了，索性敞开了道：“那家伙和阿煦打过架呢，当时闹得特别凶。还上学的时候，整栋楼都天翻地覆……颜叔叔也没怎么管，后面阿煦就搬出来，住学校寝室了。”
“……”
陆允表面云淡风轻，实则听得十分在意。
他发现颜煦以前那段日子，貌似就是搬过来搬过去，一会儿住薛森家，一会儿住学校，从来没有固定的居所，家人也对他的生活漠不关心。
而且根据其他人的陈述，颜煦父亲和后妈们的出现还算频繁，却唯独不曾提起他的生母……好像从一开始就没这个人儿似的，甚至没有轻描淡写的一次带过。
但陆允知道这话不好直接问。他思来想去纠结半天，还是挑了一直以来最顾虑的那个问题。
“颜煦原来受过腿伤？”陆允试探地问，“……很严重？”
“呃？”
梅前听得一愣，目光随即凝固了起来。良久之余，他才点点头，有些犹豫地说：“嗯，那个……确实，有段时间住过院。也是因为家里的矛盾吧。”
陆允心头一紧，还待问些什么，楼下那堆人忽然骚动起来，浮夸而尖锐的笑声一阵盖过一阵。
两人同时转移了目光，便见那边十来人吵吵嚷嚷围坐沙发旁，以顾钲为首几个闹气氛的喊着拼酒。颜煦笑着推脱了几次，可还是被拉着猛灌了一通，那颜桑桑也跟没听见似的，扭着她的小腰继续喊道：“咱一年难得聚一回，偶尔也放松心情呗……玩玩又不会少块肉。”
——颜桑桑所谓的“放松心情”，就是在酒桌上边玩牌边谈生意。
颜煦他们公司在年后策划了新的项目，其中要拉拢颜桑桑手底的精英团队做投资。这次合作也受到颜煦父亲和后妈的大力支持，但事实根本没有那么简单，那两只老狐狸满眼只有钱，而颜桑桑更是狮子大开口，就着这次机会，直接跟颜煦谈起条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