帝国的王宫矗立于千仞悬崖之上,怒吼的波涛打在嶙峋的岩石上,摔出雪白的浪花来。

    年迈的国王站立在窗口,垂眸看着雪浪波涛和黑岩礁石,当年,他们的祖先就是自此登岸,开始征伐帝国的旅程。而今岁月走过几百个春秋,王族之地位便如这王宫,虽看似濒临险境,却坚如磐石。

    身后的两扇红木门被推开,年轻有为的王储殿下迎着透窗的阳光,向着窗边逆光的伟岸身影,单手按在左胸处行礼:“陛下。”

    在亲近的血脉缘结和威严的王权重压下,总让人分不清君君臣臣,父父子子。国王不动声色地感受着咸湿的海风扑在脸面上,闭着眼想象着在海洋中徜徉,又是如何用利爪撕碎蓝鲸的身躯,直到畅快的想象从脑海中流走,又恢复了平寂寡淡后,他才想起背后还站着个儿子。

    国王道:“听说你今天去军校,见宴山了?”

    王储黑眸微张,今早国王需列席会议,他料得国王没时间理会旁的事,方才赶往了军校,却不知道原来国王即使忙得分身乏术,也绝不会放松对宴山的关注。

    王储斟酌着回答:“是,因为我知道了些消息,放不下三弟。”

    他故意停了下,想借机揣摩国王的心思,却未果,国王仍旧保持着身形目视窗外,只留个山雨崩来也绝不会慌乱的身影。

    王储咬了咬牙,道:“父亲,三弟与某个低等种族兽人女性来往过密,儿臣恐怕会扰乱王族血脉。”

    他说完,书房里有瞬间的安静,静到可以听清悬崖下浪拍浪的声响,王储的心也在惊涛乱拍之中被拍了个稀碎。

    昨夜的消息是从军校的急救中心递过来的,递消息的人不知深浅,只怕三殿下身子出事后王室追究到他的头上,所以才有病急乱投医之举,因不知道密信该如何传递,这才有了被他截胡的机会。

    虽然他自认为掩饰得不错,但万事就怕个万一。

    就在王储的心七上八下之际,国王的声音缓缓传来:“人总有年轻不懂事的时候,就跟当年的你一样。莫家的夫人今日进宫,正在陪王后商议嫁娶之事,你去陪陪,就当是我去了。”

    王储愣了下,一直没有被允许抬起的头此时也无法阻止地抬了起来,他看着国王的背影,失望到底。

    即使他如今坐了王储之位又如何,国王总是更偏心三弟,王储尚未娶亲,他就要将朱雀之女嫁于宋宴山,岂不是在暗示世人王储之位将来有易主的可能?

    方才的担忧此时被失望与愤怒吞没,王储垂下眼睑,道:“是,父亲。”

    他出去了,门外的侍卫立刻将双扇门合得紧实不透风,国王从窗边走开,方才吝啬对儿子相向的脸朝着书房的内门:“出来吧,人都走了。”

    内门打开了,王储绝对想不到方才他们父子在谈话时,里面还站着个首相做了隔墙的耳朵。

    国王在沙发上坐下,不复方才的严肃,松散地像是在和多年的老友闲谈:“孩子长大了,开始对

    父亲有秘密了,做父母的每当这时候总是怅惘的,不知道为什么要生个和自己有二心的孩子出来。”

    首相熟稔地倒茶,汩汩热气往上飘:“王储殿下尚且不明白陛下的苦心,一时想差总是有的。”

    国王冷笑了声:“自作主张的东西,可千万不要步宴山的后尘,我说句难听的,宴山是有本事,怎么死都死不掉,所以我才容忍了他,晏海?就一个脑袋还敢这么狂。”

    首相没有接话,将茶杯推给国王。

    国王复叹气:“你说宴山若是个听话的该多好,不然,我还真想把王位传给他,当然前提是,我得先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