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安道:“不管怎么样,我的心里肯定会很紧张的。我的意思是,将来,我见到你父母的时候……”

    春霖笑道:“反正那是以后的事情。我们在巴黎,他们在上海,隔着十万八千里。所以,我们现在可以自由自在的淘气。”

    长安把头偎依在他的肩膀上,眼睛里含着盈盈的笑,看了一会儿月亮。春霖闻着她头发上的暗香,心里各种唯美的元素汇聚在一起,像是小提琴拉奏出的曼妙乐音。他想吻她!

    她照旧把头倚靠在他的肩膀上。她的余光里看到了他高挺的鼻梁,心里陶醉在一份伟岸的力量里。老街上还有路人们经过。路人们行色匆匆,可也有人会抬头看一眼三层阳台上的情境。

    春霖有些不好意思,生怕被路人们看到了。过了一会儿,起风了,桐树发出了哗哗的响动声。那满树的、银色的叶片窸窸窣窣的抖动了起来,曳过来,曳过去。

    借着桐叶的遮掩,他悄悄的吻了她一口。她满心期待着他的吻,怪这个吻来的有些慢。

    当然,她还不满足,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婉转低吟,暗示他再次吻她。

    他看了她一眼。她昂着头,半睁半闭着一双秋水迷惘的眼睛,眸光里扑闪着醉人的迷离。她的嘴唇微微张着,露出了几颗玉笋似的牙齿。

    又是一阵风过。桐树的叶片哗然作响,像是拍着巴掌,起哄架秧子。

    他深深的吻着她,持续了好长时间。她的身体微微的颤抖着,不由得紧紧的搂着他的腰。后来,她变得更俏皮了,索性丢掉拖鞋,把一双穿着透明淡紫冰丝袜的脚踩在了他的脚背上。他搂着她纤细的腰,准备和她的身体一起融化掉。

    对面公寓的窗户里照旧飘出了钢琴声,叮叮咚咚,荡气回肠。墨蓝色天幕里嵌着的那轮上弦月渐渐的高了,已经越过白花花的桐树枝头了,像是一把精致的玉女梳。

    春霖和长安照旧专心致志的实习着情人吻。他的眸光瞥到了那把玉女梳,恨不得能腾出手摘下来,别在长安靡着暗香的发髻上。

    长安照旧半睁半闭着一双秋水迷惘的眼睛。她瞥见了闪亮的星辰。她认准了一颗粲然的星辰,把他比作那颗星辰。她是天上的玉女,他是天上的星宿。俩人因为每种尚不可知的因果,降临红尘,在这个人的世界里,演绎着神的爱恋。

    世间不乏传奇!

    可眼前的这一对传奇确是独树一帜的。

    后来,他渐渐的松开了她的纤腰,用双手抚着她的胳膊,凝望着她的那双水汪汪的眼眸,琢磨着该说怎样的情话来暖场。可他实在想不出别致的情话,只好再次吻了她一下,把心里的话都包装进了热吻里,送给她,送到她的心里。

    对面公寓的窗户里照旧飘着曼妙的钢琴声。

    她也没有说什么海誓山盟的大俗情话,而是缓缓的闭上了眼睛,用稳健的鼻音哼唱着钢琴曲调子。那是一首情歌,脍炙人口,不知被多少明星和俗人们咏叹过。可不唱一句歌词,唯有用悠悠鼻音哼唱的人也只有长安了。

    在这个五光十色的世界里,她从女人堆里脱颖而出,独具匠心,不光打扮的别致,连唱情歌也是别具一格的。

    他聆听着她的哼唱,享受着她用炽热的感情创造出的美。

    曹太太一直躲在餐室里。椭圆形的餐桌上、敦厚的黄铜烛台上燃着红烛。她早就瞅见了阳台上的情境,心里很羡慕,也很嫉妒。她回想着年轻时候和丈夫的相恋,实在想不起什么荡气回肠的情节。

    凭着媒妁之言,父母之命,她按部就班的嫁到了梁家,按部就班的从新娘过度到了家庭主妇。梁先生是个生意人,精明算计,可是在情事上却显得笨手笨脚。他不会制造浪漫。当然,曹太太自己也是个很死板的女人,循规蹈矩,心里哪里有长安的那种花花肠子呢?

    现在想来,真是一种遗憾。曹太太的眼睛里看到了红烛的红色,可心里却闪烁着孀妇白烛的白色。她冷笑了几声,听着红烛噼里啪啦的燃烧声,心里浮出了牟蓝涛的那张年轻帅朗的俊俏脸。

    牟蓝涛虽然年轻,有长相和身材,可他也不太会经营各种浪漫情调。可是,在曹太太的眼里,他只要年轻,鲜肉,长相俊美就足够了。在长安来巴黎之前,她每次和蓝涛约会,压根不觉得乏味,甚至觉得很有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