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妙眸子亮晶晶的回了垂花小院,也没什么能准备,除了平日的衣裳,也就是多备上出门要戴的帷帽,整夜翻来覆去的,又期待又激动的,天还没亮就睁了眼,早膳都没心思用,就是眼巴巴的等着七皇子那头叫她。

    当地的规矩,处斩人犯,要挑个不冲撞的日子,天亮雨晴的时辰,讲究颇多。

    不过如今的沈瑢,很有些百无禁忌,定下辰时,也只是为着一早监斩事,不耽搁他今日剩下的事儿。

    不过苏妙一点不嫌早,她一早到了二门,在魏总管的示意下,踩着木凳上了双驾的高头银顶马车,七皇子便已然坐在车内,

    有正事,沈瑢今日便不像在府里时随意,换了一身御赐的钦差蟒袍,脚踏皂靴,头顶巾帽,在车内垂目静坐,比平日的温润多添了十分的威严。

    对着这样的皇子,苏妙一点儿不敢冒犯,恭恭敬敬的请过安,在一旁远远坐了,满心便只是透过车帘的缝隙,仔细瞧着车外的景致。

    其实皇子出行,又是仪仗开道又是侍从护卫,路上都已清的干干净净,一个闲人都没有,并没有什么好瞧。

    但是苏妙一点不失望,楼里什么都有,没有出门的必要,且她们长大的苏家楼,就在淮州最有名的勾栏花街,闹中取静,靠后最偏僻的地界,不起眼的围了小院,起了木楼。

    如苏妙这般模样标致,又柔弱不堪的小姑娘,在这样的地界里私自跑出去,不必说都知道会是个什么下场。

    能出门去,莫说是看处斩这样的“热闹”了,哪怕是光瞧瞧外头的驴马牛粪呢,她也觉着格外新鲜。

    皇子钦差的马车,一路畅通停进了刑场高台旁。

    车帘掀起,沈瑢在魏总管服侍下昂首下车。

    这种场合,苏妙自然是不适合出现了,得了一句安生等候,很快回来的嘱咐,便老老实实留在车上,等七皇子一走,便立即在车帘口跪起身来,双眸熠熠的看着外头的一切。

    官衙门口,没什么闲杂人等围观,李大人跪在台上,弓着身,虾子似的看不着脸,倒是当地官员已排成一列,低着头,鹌鹑一般等着杀鸡儆猴。

    皇子在众人恭迎下,在首位坐下,说了好长一串儿话,隐隐约约能听几句,不过大半听不懂。

    等了半晌,果真像戏文里说的一样,一声极威严的“斩,”那宽的吓人的大刀便瞬间落了下来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等到沈瑢回到车内,车内的苏妙,还跪在帘前,愣愣的一动不动。

    沈瑢躬身上前,顺着苏妙的视线瞧着一眼,车帘外正对的便是刑场,从这儿看去,那砍下的头颅不知滚到了哪儿,只一具无头的尸身渗着暗红的血,颇有几分可怖。

    这是……吓着了?

    沈瑢微微一顿,也是,这样斩首的场面,于苏氏来说,的确是血腥了些。

    他伸手揽过苏妙肩头,唤了一声:“苏妙。”

    苏妙一惊,像是这时才发现对方进来,眸子还睁的大大的,像是猫儿的瞳。

    沈瑢便有些好笑,正要安抚,便见苏妙忽的一笑,贴身上前,拉住了他的臂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