反正天黑瞧不见，郭建设也默默地哭了，小声说了句:“乖，都乖。”
不说不要紧，这一开口，二丫和三丫哭的更凶。
大丫从看见郭建设，眼泪就没停，她哭从来不出声，这会听见妹妹出声，呵斥道：“都不许哭！想让爸被人抓走吗？”
二丫三丫的哭声瞬间没了，大丫见妹妹听话，快速的擦掉眼泪，对着郭建设的位置问道：“爸，这次是弟弟吗？”
郭建设僵在那里，沉默了好一会，才使劲搓了搓手，将手搓的更热乎，小心翼翼的从一直弓着的怀里掏出一个布团，布团里面包着一个巴掌那么大的小娃娃。
他不敢直接递给大丫，一只手捧着，一只手轻轻的搭在小娃娃的胸口，摸到有轻微的起伏，才叹了一口气，说道：“这是七丫，医生说她太小了，没发育好，养不活。”
大丫顺着他的声音，摸到他的手，小心翼翼的把七丫接过来，搂在怀里，小声又倔强道：“养的活，我能养活五丫和六丫，一定能养活七丫！”
郭建设胸口里面刀割一般的疼，不知道说给大丫还是说给自己，“养不活，医生说养不活的。”
大丫没吭声，倔强的搂着最小的妹妹，不管爸说啥，不管医生说啥，她一定能把七丫养活。
这时候，外面传来第一声公鸡打鸣声，大丫吓得一哆嗦，催促道：“爸你赶快走，再不走被人发现了。”
郭建设木然的点点头，起身走了，这次他没给钱，大丫知道爸妈在外面作难，装作不知道，也没挽留要钱。
二丫和三丫一脸泪痕，咬着被子探出头，借着开帘子瞬间雪地里反射的光，看见郭建设一闪而过的侧脸，一直到帘子搭上，她俩还在看着那里，大丫也在看，她们三姐妹均咬着嘴，谁也没言语，一直一直看着帘子，仿佛还能看出一个爸。
没想到帘子外头的脚步声去而复返，郭建设在外面小声的说道：“大丫，你们好好的，我和你们妈过几天回来。”
等脚步声再次远去，过了好大一会，三丫小声问道：“大姐，爸和妈真的回来吗？我不记得妈啥样了。”
二丫接着三丫的话，“我也不记得妈长啥样，大姐，你还记得吗？”
“记得。”大丫抱着小妹妹，低头闻了闻，不臭，又摸了摸，也不湿，这才带着她坐进被窝里。
二丫给大丫披上衣服，三丫也跟着坐起来，摸了摸布团，小声的问：“大姐，七丫真的养不活吗？”
她默默的想着，如果七丫死了，埋在哪呢？爷奶不会让七丫进地里，不如埋在屋后的河边吧，她站在院子里就能看见，这样小小的七丫就不怕啦。
十二岁的大丫不知道她想了这么多，大丫长姐如母，有着母亲一般的韧性，坚定的回答：“能！爸妈不在家，我一定能把妹妹都养活。”
二丫和三丫从没跟大丫吵过架，大姐说啥就是啥，大姐说能养活，七丫一定能养的活！
俩人都笑了。
二丫欢欢喜喜的穿好衣服，“大姐，你抱着七丫，我去跟奶要点米，煮米汤给七丫喝。”
郭建设两口子离开家以后，家里的地被爷奶种，爷奶不定时的给姐妹几个送点面粉和大豆，其它的啥也不给。
几个姐妹靠厚着脸皮跟爷奶要来的大米养活了五丫和六丫，现在又轮到养七丫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