丛霁怎能那般对待他?

    他恼怒得想咬丛霁一口,咬出血来才好;他又羞耻得想将自己藏起来,不瞧丛霁,亦不让丛霁瞧见他;他更害怕丛霁得寸进尺,对他做那些他从龙阳艳情话本中所了解之事。

    他口中百味陈杂,直到丛霁到了面前,才发现这丛霁面色冷峻,双目充血,其中似有癫狂之色,一副要将他碎尸万段的可怖模样。

    他不由后退,进而沉入了池水当中,池水堪堪淹没他的发顶,他的身体又因为铁链之故顺利地被丛霁提出水面,丢于岸上。

    背脊重重地击打于坚硬的地面,使得他一阵晕眩。

    “疼……”他呢喃着,身体连连后退。

    丛霁却是步步紧逼,且周身煞气更甚。

    丛霁并未提剑,整个人却犹如一把嗜血啖肉多年的凶剑。

    他无法奔跑,如此一点一点后退,恐怕只能为丛霁增加逗弄猎物的快感。

    死亡的迫近并未让他哭出来,反而教他愈发镇定,他环顾四周,并无利器。

    幸好三日前,他故意打碎了一只餐碟,并趁内侍不注意,将一块碎片藏于池底了。

    适才千钧一发之间,他将那碎片拢在了掌中,待得丛霁再靠近些,他定要取丛霁的性命!

    他撞倒了各种摆设,末了,被逼至墙角,退无可退。

    他努力地做出一副惊恐的神情,浑身瑟瑟,泪水涟涟,颤声问道:陛下,温祈做错甚么了?

    丛霁居高临下地盯着惶惶然的温祈,一伸手便掐住了温祈的喉咙。

    掌心一触及温祈微凉的肌肤,他转而将温祈拥入了怀中。

    “对不住,吓着你了罢?”他摩挲着温祈的发丝,“全数是朕的过错。”

    温祈满腹惊愕:难不成这暴君步步紧逼,便是为了抱我?

    他瞧着自己的右手,一时间,犹豫不决。

    我还是杀了这暴君,为民除害为好。

    但这暴君从来不曾真正地伤过我,我即便要杀他,也该当光明磊落地与他决斗,而非鬼鬼祟祟地偷袭。

    不对,他乃是暴君,手下冤魂无数,同他讲甚么光明磊落?

    他将右手覆上了暴君的后心,只消往里一扎,或许便能要了暴君的性命。

    暴君定会挣扎,他必定性命不保,与暴君同归于尽,委实是一桩赚得盆满钵满的买卖了。